红桃桃花红

一只獏的巢

谎花(被婶)

谎花(被婶)

*甜甜的被婶,一发短打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审神者发现自己得了花吐症。

    担任近侍的山姥切国广推门进来汇报工作,似乎没有特别需要值得注意的地方。她心不在焉地听着,窗隙间漏下的阳光在付丧神金色的头丝间跃动,一并把她飘忽的视线勾了过去。屋里不冷也不热,透着难言的舒爽,审神者悄悄地在桌子下面伸了个懒腰,心说难得天气不错,美人当前,岂有不珍惜的道理?

    正当她拟好了腹稿,鼓足干劲打算好好调戏一下容易害羞的近侍时,那些堆在舌头上的骚话被喉咙里突如其来的痒痛呛了个急刹车,她本能地捂住了嘴,咳出来的东西落在手心里的触感相当不妙。

    摊开手掌,她见到了几枚皱巴巴的金色花瓣,细看似乎和短刀们种在庭院里的花很像。她看看花,再看看旁边一脸担忧的近侍,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尽职尽责的近侍以为她被花吐症刺激地不轻,凑过去仔细听她究竟想说什么。

    下一秒,审神者冷不丁地往办公桌上一摊,巨大的响声把他惊的心头一颤。“为啥是金鱼草啊!”她忿忿地把花撇在地上,保持着咸鱼的姿势摊在桌子上大声抱怨。“被被,你来评评理,这可是花吐症欸,好歹也得来点高级的花吧!我甚至不奢望水仙,玫瑰之类的娇贵品种了,至少也得是洋牡丹,桔梗之类文艺一点的品种吧,金鱼草是怎么回事?所以说我的爱两块钱一大把,自家后院里应有尽有吗?”

    居然是在嫌弃花的价位……他看向审神者的目光担忧地更明显了,侧重点也慢慢移到了脖子以上的部分。沐浴在那种明晃晃的嫌弃里,她也不得不强行挽尊一波,清了清嗓子,强凹出严肃的样子对他说“被被,我得了绝症哦。”

    “是花吐症。”他纠正过来,瞥了一眼按耐不住的兴奋的审神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您打算怎么办?”

    “这个嘛,被被你也是知道的……现在能拯救我的只有那个……真爱之吻呀。”她尽力说地轻描淡写,偷偷用余光去瞄近侍的表情,金发青年在听到那个词的时候,似乎不适地微微眯了眯眼睛。

    看她这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即使亲眼见她吐出了花瓣,他也难免会疑惑她到底期待这个多久了。

    “我想了想,其实我对自己的心意也不清楚,干脆这样吧,我明天去做个问卷统计一下大家的意愿,编个名册出来挨个试试,首先就从腿玩年——咳,短刀们开始吧。”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自从她开始闪烁其词,他碧石色的眸子立刻就犀利了起来。

    “……请问您心仪的对象真的在本丸吗?”前天晚上刚抓到婶婶熬夜打游戏的山姥切国广面无表情地捧读,取过桌上的茶杯续水。

    “那……那是自然嘛,”她一脸坦然,“我对你们的真心那是日月可鉴,比金刀装还真,尤其是每次见你,我都会再次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呢。”

    “是吗?”他把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她,碧色的眸子透过氤氲的水汽看上去似乎温和了些。

    “那真是太好了。陆奥守他们往电脑里存照片的时候不小心关机了,看来也没不会造成什么损失吧”

    “我的存档!!!”她哀嚎着扑腾,眼看山姥切国广说着“看来您已经安排充分了,那么我也差不多……”就要往门外走,她急得一把拽住他,眼里绽开一片笑盈盈的温顺。

    “我保证,那个人应该就在本丸。”她定定地注视着他,虽然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没个正形。

   “所以…作为和我一起分享了这个坏消息的近侍,被被,你救救我吧?”

    他看见倒映在她眼中的自己轻轻地点了头。

    虽然她老早就拟好了名单和顺序,但因为害怕那些个练度和护崽程度都挺吓人的大家长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敢先挑那些平常混得比较熟的刃下手。

    这样的话哪怕她偷了一个吻应该也不会被揍得太狠……吧?

    事不宜迟。首先是平常没少飙车的车友青江,在她用和现状不符的欢快语调跑进来说“青江俺能吐出花来了!”的时候,他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戏谑地吐槽问她又为了哪个太太的本子设定发癫,而是带着莫名的了然说原来如此,需要我的吻吗?

    她别开眼睛没干劲地嘁了一声,没有经过努力就取得香吻突然就不香了,但是坦白之后又说不要显得很微妙,正当她思索着说点什么好的时候,大胁差欺身上前,在她额角落下一个轻吻。

    这个举动让她愣怔了片刻,在那对似笑非笑的金色眸子的注视下动弹不得,直到对方拍拍她的肩,用平时调笑的语气说“好啦,没有奖励的话你也没有干劲吧?”她才回过神,轻锤了他一拳拉开距离,说这样太狡猾了!简直就像友情变质了一样!而他脸上的微妙的笑容慢慢扩大了,不知道是在笑她的窘迫还是别的什么。

    “狡猾的是您才对吧,见我是胁差,就想用这样的借口应付我吗?”

    她在金色眸子极具洞察力的注视下有种无处遁形的慌张,直觉告诉她要是继续下去绝对会有意料之外的展开,所幸喉咙口熟悉的瘙痒感及时地替她解了围,让她带着黄色花瓣轻快地向他挥手道别,寻找下一个目标。

    找谁比较好呢?希望下一个稍微省点心……她默默地盘算着,不料和迎面走来的谁撞了个满怀,幸亏对方反应迅速,及时搂住她借力稳住身形,才避免了他们两个都摔成一团的下场。

    “真是的,下次走路要注意点哦。”慵懒的语气和上扬拖长的尾音,考究的衣料上有玫瑰香水味道,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谁,喜滋滋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明目张胆地吸了一大口。

    “嘿嘿嘿,我就知道清光一定会接住我的。”她带着撒娇的神色微微仰起头,眯起眼睛打量着因久违的亲密接触有些害羞的付丧神。“呐,清光,我们来接吻吧。”

    “什——等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惊讶地直盯着她,顾不得为审神者看到自己不从容的一面而别扭,白皙的皮肤上可爱的红晕加深了,“这种话只能对喜欢的人说吧?!”

    “啧,看你平常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结果还在纠结这个?”她凑得更近了,付丧神美丽的绛色眼眸中映出的她似乎也变得更加神气起来。她伸手拽住青年的衣领,得意洋洋地对他嫣然一笑。

    “现在有个成为审神者心目中第一名的机会,要试试吗?”

    这对漂亮的薄唇吃起来果然和预想的一样好,还带着唇膏的甜味像糖果一样。正当她津津有味回味着自己主动夺来的吻,想发表感想的时候,从气管深处传来的痛痒让她忍不住身体猛地绷紧,爱操心的初期刀发现了她的异样,疑惑地问她突然间怎么了,她这才回过神,心说绝对不能在他面前露馅,于是立刻振奋精神,丢下一句“对不起我太喜欢清光了再待下去绝对会忍不住袭击你所以拜拜!”爆发出堪比连极短的机动,向贴了隔音结界的自室百米冲刺。

    也许是太急于逃走了,她被察觉到不对劲的黑发青年拽住,从头到脚都被关切的打量了一番。“真的没事吗?你看上去有事情瞒着我。”熟知她秉性的初期刀寻着她躲闪的目光,认真地追问下去。她在心里焦急地咂舌,被进入操心模式的清光缠上可真是要命,气管里难忍的痒痛爬上了喉咙口——阿婶虽然很感动但是马上就要在你面前咳出花了!!

   “不愿意告诉我吗?那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他饶有兴味地笑了笑,把她往自己身边拽的更近点。“被你袭击也不错,我啊,可不是一发就能满足的哦?”

    花吐症也不是被你诱惑就能解决的啊!她忍无可忍地想着,堆积在喉咙里的细小花瓣让她差点就因为窒息和痒痛当场吐出来。啊,如果在疑似告白现场呕吐的话审神者生涯就结束了吧,那么——

    就发出很大的声音盖过去罢!!

    此时她的耐力也到了极限,正好瞥见近侍从附近的走廊经过,立刻高声嚷着“啊啊啊啊被被再爱我一次!快救救我的死线任务书啊!!”冲了过去,没意料到审神者会突然尖叫的加州清光下意识地松了手,无奈地目送她和近侍快步走远了。

    “真的没事吗?”    

    山姥切国广担忧地看着墙角缩成一团咳嗽的审神者,体贴地递上手帕,却被她摆着手拒绝了。“没事的,小场面不用慌,”她从兜里摸出纸巾擦过嘴,定了定神,小心的把这些明显不合节气的花瓣用脚扫进灌木丛里。    “哎,被被,你看我多可怜,一下午才搞到两个真爱之吻还都没中奖,接下来干脆就从可爱的短刀们开始吧,你说拎着一口袋的零食和漫画书进粟田口的房间,谁会先扑上来抱我呢,我首先提名信浓和包丁——对了如果想诱捕包丁,我可能还得梳换个人妻发型,你觉得那种侧着梳的麻花辫怎么样?”她边用轻快的语气絮絮叨叨地说着,边瞥着忧心忡忡的近侍,对方的神色没有因为她的俏皮话有所缓和,反而却越发黯淡了下去,让她不得不止住了话头,安静的盯着他瞧。

    “......你啊,”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两人的距离立时变得很近,她甚至能看见付丧神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的扇形阴影,金灿灿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迷人,那对碧绿的眸子咬住她有些躲闪的目光不放,甚至让她觉得,让这对比宝石还漂亮的眼睛倒映出自己惊慌失措的僵硬表情,实在是太浪费了。

    “为什么不考虑我呢?”山姥切国广不给她丝毫错开话题的间隙,继续追问下去,这个距离下直面主动的近侍让她有点束手无措,平常都是她大呼小叫地扑上去骚扰他,从来都没有被他逼近到这个地步。“难道说,我会让你为难吗?”

    怎么可能——反驳到一半她就回过味来,心想好家伙,这人从哪里学来的挖坑技术,直接让她把自己套进去了。

    在缴械投降之前,她眯着眼睛瞥了一眼被晚风吹拂的金发,红彤彤的落日正缓缓沉入他背后的山峦,细碎的金红色落在他的发丝间,也给近侍俊朗的面孔上涂上了淡淡的绯红。真养眼啊,她依依不舍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那对形状姣好的唇留下的吻。

    那是个有点拘谨,很温和的吻,就像小心地吻着易碎玻璃制品,难道他在紧张吗?她在心里偷偷地笑起来。“有点痒,但是很舒服哦被被,不愧是你。”她笑嘻嘻地朝有点不好意思的近侍比了个大拇指。“要是以后每次按时完成工作都有这个待遇的话,我就像个模范审神者,再也不拖延好好地——呜咕”

    糟糕。她弯下身子的时候就知道,这次不只有花瓣这么简单了,喉咙深处似有似无的铁腥味就是最好的佐证。

    “真不好意思啊被被,其实我还蛮喜欢你的。”她靠着墙慢慢地直起腰,把那些带着血气的花瓣撇到不起眼的角落,对近侍抱歉地双手合十。“我一直都认定你就是正确选项,本来还想多玩玩来着......哎呀,这下可伤脑筋了。”

    被宣告自己的吻无效,他也只是轻轻耸了耸肩说了声“抱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头顶那根呆毛出卖了他的心情,无精打采地耷拉下去。

    “别道歉,我说的是真话哦,最喜欢漂亮的被被啦,”审神者坏心眼地绕到他面前,猛地拉住他的手。“被被一直很漂亮呢,披着布都掩盖不了,就连你现在为难的样子,也还是很美。”

    他果然身体一僵,下意识地说着略微有些生硬的反驳,想走开些,不让她瞧见自己发热的脸和即将飘落的花瓣,双手却被审神者牢牢攥住,只得别扭地把脸扭到一边,用余光瞥见她笑得得意洋洋,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看起来很有精神嘛。他略微放下心,问她接下来打算怎办?

    “既然挨个征求同意太难了的话,那就用一转攻势!放心吧被被,我会提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她说这话时眼神非常坚定,但脸上的笑容非常暧昧,让他内心立刻警铃大作。

    一般来说,当婶婶露出这种明显要搞事的表情,要么是整活,要么是整点烂活,但毕竟涉及她自己的身家性命,他由衷地希望她多少能整点好活,人和人外看了都说好的那种。

    第二天一大早,他在走廊上看见拿着大喇叭的审神者和那辆粗制滥的战损风格抽奖大转盘车,真恨不得当场穿越回昨晚把自己打醒。

    “走过路过的各位刀剑男士不要错过啊!这是无法预测的命运大转盘,也是本丸的年中福利,所有人都能平等闪亮的好文明抽奖大狂欢哦!零食福袋,高级酒水,游戏机和料理厨具应有尽有,请各位以TopStar—不对是TopReward“只要不离谱就完全OK 的万能券”为目标,抓住命运的一番星吧!”

    等他走近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短刀发挥机动优势,围住身穿长颈鹿玩偶服的审神者问零食福袋的详情了。“零食福袋只是四等奖哦!概率很大的宝贝们,来抽抽看吧!”她热情地向给他们展示那台造型非常不讲究的抽奖车,似乎是用硬质壳赶做出来的,连外面糊着的彩色包装也薄的很敷衍,细看还能看出里面透出的“东百好果汁有限公司”字样......总感觉非常可疑啊。 几双大眼睛看看她,再看看转盘上的奖品细则,看得她忍不住开口解释“虽然抽奖车拉胯了点,但奖品绝对货真价实哦?而且只要开抽必定会抽到奖,这可是正经的年终福利啊!”

    “这个保底安慰奖写的好大诶......诶,是‘审神者爱的亲亲一枚’?大将我没看错吧?!”厚俯下身吃惊地又看了一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反应更快的信浓就欢呼着“好耶!”先一步扑进了她怀里。“大将的怀里好舒服啊”他满足地蹭来蹭去。“呐,大将,我可以把奖品换成这个吗?我想在大将怀里多呆一会。”四下里顿时响起一片“狡猾!”“偷跑犯规!”的抱怨声,好几振短刀和赶过来的胁差眼巴巴地直盯着他们,满脸的跃跃欲试。

    这是什么品种的天国啊,她默念道,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信浓漂亮的红发。“安慰奖每个人都有,所以不用着急哦,先抽礼物吧。”

    但爱撒娇的短刀搂住审神者的小胳膊收的更紧了。“大将,比起抽奖机的礼物,我还是觉得大将怀里最好了。”他把脸紧紧地埋进她怀里,满足地吸了一大口,随机抬起脸,闭上眼睛等他的安慰奖。

    她得到了一个暖烘烘的,带点薯片味道的吻,秘藏之子朝她眨了眨眼跑开了,四周恭候多时的短刀们也一窝蜂地扑上来要走自己的安慰奖,  有些机动高的短刀甚至会偷偷多亲一下,立刻被他们的兄弟戳穿,自己也趁乱补一个。

   “哎呀呀,没想到弟弟们都在这里呢。”一期一振听见大厅的热闹也走了过来,看到那个醒目的安慰奖忍不住皱了皱眉。“主殿,这未免有点太.......”审神者立刻指了指那个用彩灯圈起来的“刀派出游大奖”,他脸上的表情立刻由阴转晴,在弟弟们的欢呼声走向转盘———该说不愧是天下人的刀剑吗,连只抽到了安慰奖的表情管理也是王子级别的。其他刀剑也陆续赶到这里,在同僚们的起哄声里领走自己的安慰奖,给满脸期待的审神者一个亲吻。

    刀剑们都非常享受这次突然的抽奖,在旁边负责摇铃铛的审神者也乐在其中,被抽到了高级酒水的正三位大人抱着来了个胡子拉碴的吻也笑得一脸灿烂,但在一旁注视着他们的山姥切国广却发现,她的花吐病并没有被这些来自安慰奖的吻治好,正好相反,她往外边跑边朝他递眼色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身上似有似无的血气也越来越浓,当然,她可以用女性特有的时期打掩护,但他的脸色却无可避免的阴沉了下来。

    “哇呜近侍的表情好可怕”几个来晚的刀剑看了看一脸生人勿近的金发打刀都纷纷咋舌,      审神者急忙笑着给近侍打圆场“那是因为被被他正铆足了劲,准备冲击一等奖呢!”

    他们看了看被廉价金色许愿星装饰着的寒酸小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为所欲为劵”,耸了耸肩,动手抽取自己的礼物。就像之前的刀剑们一样,他们兴高采烈地捧着自己的奖品向审神者道了晚安,往休息室去了。那张黏在转盘顶上冒充大奖的纸片终于不堪重负地飘落下来,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捡,喉咙里又辣又痒的痛感让她猛的一缩身,蹲在地上咳嗽起来。这下正常的嗓音可要保不住了,她自嘲地想,擦了擦生理性的眼泪正打算站起身,却被近侍不由分说地扶了起来。

    “一等奖我就收下了。”他干巴巴地说道,把那张纸条小心地叠好收进衣兜,脸上完全看不出中了大奖的喜悦。“那么——”

    他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两臂,迫使她的身体正面朝向自己。“你看着我。”他声音就像积雨云一样低沉,隐约能听出被暂且压住的怒意。“不要转移话题,你看着我。”

    她不得已看向那对孕育着风暴的眼睛,现在它们就像暴风雨前的湖泊那样令人不安,让她感到无处遁形的局促。“我不是没试过,可是被被你也看见了,治好花吐病的吻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找到的。”她用和缓顺从的语气开口说道,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却看见他的眸底腾地燃起了怒火。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治好花吐病?”他在生气的同时努力地控制自己的用词,抓着她双臂的手却更用力了。“我答应过为你保密,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开玩笑一样的方式去治花吐病啊!”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颤抖。“他们在亲吻你的时候甚至可能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这样下去你会——”

    会死。作为一个蠢到得了花吐症又没能治好的倒霉蛋死掉,然后本丸将被打包交给更有能力胜任这个职位的人,新的审神者也会让他当近侍吗?

    “我会死,就是这么回事。”她平淡地接过话头,仰起脸对他笑了笑。        “别担心,被被,就算吻遍全本丸也没办法治好,我会安排好你们的去处,联系时政挑选合适的继任者,你就放心吧。”

    新的主人来了之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而近侍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是只属于你的刀,不需要其他主人,别的家伙也是这样。”他深吸了一口气,恳切而认真地对她说道。“可能是哪里出问题了,这是我作为近侍的的疏忽,我一定会找出救你的方法,只要我们都不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

    真是令人感动啊,只可惜从一开始,这个吻就压根不存在。

    “谢谢你,被被,一直愿意陪我胡闹。”她笑盈盈地看向他。“很遗憾大家对我都没有那种感情呢。”

    “其实被被,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也可以,大家都是很优秀的刀剑,你战绩过人,又有做近侍的经验,无论在哪里就职前途都是一片光明,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费心,我也会衷心祝愿你们武运昌隆的。”

    即使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她也能感觉出近侍脸上不赞成的神色。

    “小事?对我们而言,没有比主人的事更大的事了,而且我也说过了,我们不需要新的主人,也不打算接纳新的审神者。”握住她双臂的手指收紧了。“所以拜托了,不要这么早就放弃。只是一次没有成功,我们还可以再试试看,那些家伙肯定很乐意帮忙的。”

    越过他的肩头,可以看见美丽的繁星在晴朗的夜空中闪烁,暗下来的长廊上再没有别人,连草丛里微弱的虫鸣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最适合在这里亲亲热热地凑紧,说些悄悄话——如果对象不是她的话,这该是多么浪漫的场面啊。

    是啊,不是她的话。如果是个更纯粹,更没有戒心,更聪明,至少不会傻到得上花吐症的审神者站在他身边的话,那该多好啊,这个夜晚就会像书上的插画一样梦幻而美好。

    可惜,偏偏是她。

    “谢谢你,被被,可是,我不打算继续试下去了。”在带着花朵香气的晚风里,她安静地开口说道。“能救我的那个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个人难道根本不在本丸吗?!”他的语气焦急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哦,被被,我有心上人,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爱,所以我也不打算继续浪费力气了。”

    “哪怕你会死?”

    “对,哪怕是这样。”她依旧不松口,抬眼望向他的眼睛。

    他被怒火烧的透亮的眸子简直要喷出火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人究竟是谁?难道你就要这样抛下我们吗?这么多年我们都是一起走过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山姥切国广,你给我放手!”审神者被他扣在手臂的两只铁手箍地生疼,挣扎了几下却还是因为力量悬殊败下阵来,言灵也因为那张券失效了。去他刀匠的为所欲为券,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心说这下可好,逃都逃不掉。“难道我不想活下去吗?我打心底诅咒花吐症,可是这有用吗?”她说得兴起,一把攥住他的领带,毫不躲闪的目光直直撞上他的。

    “你说我不该用这么轻飘飘的方式,好,那你是要我把他们全部叫到大广间里,哭哭啼啼地说我快死了求他们救救我吗?干脆让他们挨个排队亲吻我,你在旁边拿着表格计数吗?还是说最好全程用摄像机捕捉动态,本文紧急开个会讨论用什么姿势,要不要伸舌头来糊弄过去吗?!”她顿了顿。“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我想我至少有权决定自己的死期。”

    “可是大家都很爱你,我们都为你而战——”

    “你们是为保护历史而战,亲爱的近侍,你贴身护卫的是审神者。”她看着一时气结甚至找不出话的近侍,扬起脸对他笑了笑。

    “不过很凑巧,我刚好是这里的审神者罢了。这里离了我也会继续运转下去,审神者很重要,但谁是审神者并不重要。”

    真是头疼啊,但是这样一来即使明天就会死去也不会感到遗憾了吧。

    她看着自己在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一副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样子,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为什么始终无法断掉对爱的可笑妄想呢?恋爱是荷尔蒙催生的幻觉,性冲动是生殖本能作祟,婚姻是人们为了跨越阶级建立的捷径,明明这样想的话会轻松很多。

    明明是这样的,可是......

    金发青年叹了口气,松开了抓住她双臂的手,美丽的眼睛依旧注视着她。

    她想起来,自己最舍不得的就是这对漂亮的眼睛。闪闪发亮的碧青色比世界上任何名贵的宝石都更加璀璨,连映在这对眸子里的那个不美的自己也跟着容光焕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好看,甚至让连身为审神者的自己也讨厌不起来。

    “至少对我们……对我而言,你是无可替代的。”他的声音轻地像一声叹息。“刀剑对主人的爱不需要理由,就像你毫无理由地给了我人类的心一样。”

    他牵起她的手,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请听听看吧,这颗心的回应。”

    手掌隔着单薄的布料,感受着皮肤下有力的脉动。

    “对审神者尽忠之前,我注视着的人,一直都只有你而已。”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他语气平静地开口。“你没有化妆,穿的很朴素,站在加州旁边,甚至有点不起眼,无论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人类小姑娘。”

    他拉过她的手,宽大温暖的手掌轻轻裹着她有些发冷的手指。

    “但我却从那时就一直想要凑近看看,想要触摸那颗把我召唤出来的心灵。”

    绿松石般美丽的眼睛温柔地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她。

    “哪怕你为了做理想中的审神者,把它藏起来了,也是如此。”

    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向来过分美丽,也过分干练的近侍居然说这样的情话。

    刀剑男士为了让自己的主人活下来,不惜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将那些连她自己都忘了的过往娓娓道来,曾经害怕他们寒气逼人的钢铁本体,害怕和他们相处,连去手入室之前都要做心里建设的自己在他的回忆里逐渐鲜明起来。

    是很久很久之前,年幼,胆怯而不美的自己。明明是连自己都不愿记起的那个自己,却在他的叙述里显得格外地令人怀念。

   “作为刀剑,我发誓对审神者献上无尽的忠诚,可是作为男士,我注视着的,一直是躲在名为审神者壳中的你。”

    真的吗?

    血的味道先于熟悉的痛痒从喉咙里冒出来,她想捂住嘴却还是迟了一步,血点和花瓣一齐被她咳了出来。

   “别看我!”她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炽热的视线,在心上人面前呕吐般喷出污秽的花朵什么的想想就可怕——

    ——但很快,一对温热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借口。

    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他一手垫在她脑后,不容抗拒地吻了上去,柔软的舌头卷走那些血腥的花瓣,吞了下去。

    “你……”被以往一直被她捉弄的近侍来了这么一出,她居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哪怕为了救我,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真的吗?”自从极化后就一直很坦率的山姥切国广罕见地眯起眼睛,恶作剧地笑了

    “可是,你的脸红得很厉害哦?”

    事后无论婶婶再怎么缠着他盘问究竟去哪里修行学会这些狡猾的招数,他也只是用一句“物似主人形”搪塞过去,把话题引到“究竟谁更狡猾”的没营养拌嘴上。

    偶尔她也会觉得,除了变得更加亲密的近侍越发不掩饰自己望向她的视线之外,稀里糊涂得了花吐症又被稀里糊涂地治好就像做了场梦。

    但即使是梦里,也不会有一个人像他那样,用温柔的眼注视着她的喜怒哀乐,连同那些虚张声势的部分,在如此温情的视线里似乎也变得可爱起来。

    那么,至少试试看吧,像所有幸福的恋人那样,展露出真实的自我。

    为了一直注视着自己,记得自己的每一次成长而喜悦的他

   为了爱上他眼中映出的,那个熟悉而陌生的“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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